昵称怀阳
全职主叶受
坑多,三次元忙,缘更

摸鱼子博> 摸着鱼的咩
同人子博> 怀阳_抱住尾巴

【ALL葉】傾醉君一曲 08


◎已經這個時候了,我到底在閉關前能把劇情的部分先寫完嗎……求集氣!!這篇來點輕鬆的,順便整理整理思緒,放心字數一樣妥妥的.(๑>؂<๑)۶

◎古代架空,非考據,輕拍

◎傳送門:  01  02  03   04  05  06  07  【ALL葉】傾醉君一曲 09



-------------------------------------------------
  



  夜已至深,嘉王府內仍舊燈火通明,第二日的宴席延續著前日一般的喧鬧,但今夜的熱鬧顯然讓慶祝狂瀾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張燈結彩的前院聚滿了前所未有的人潮,原本處於其他院落的賓客們紛紛循著那令人深感震撼的消息聞聲而來,他們懷揣著不一的心思和心情聚在前院裡,府內的情景更是讓剛到的人紛紛訝然止步,這人滿為患的情況,指不定一不小心就出事了。也就是這樣的情景,不禁讓他們更堅信方才耳聞的消息所擁有的真實性,若非那人真蒞臨了嘉王府,此刻絕不會有人願意失了身份聚在這兒,這可成何體統。

  當中亦有不曉得發生了何事的前院人,但只需稍微問一下便馬上得知這不尋常的情景究竟因何而生

  太子!

  比起由朝廷提拔的四王,擁有真正皇族血脈的太子無疑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高貴,更甭提他那神秘的為人和行蹤,讓人就算知曉自己沒有資格攀上這樣的權貴,也欲前來一睹風采。

  太子的到來,並非轟轟烈烈,也無蓄意到處宣揚,但外人有口終能說,太子所領來的一隊人馬在府內算不上特別起眼,卻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太子的近身護衛那也不是籍籍無名的角色,許多人看見了,於是他的到來也就那樣在嘉王府內傳開了。

  好不容易終於打探到太子一幹人等在嘉王府的下落,但見前院這般景象,就知道太子拒絕露面,因此將眾人全都拒於門外。這種事雖已是常態,但也並非隨時都會上演,經歷過的人亦不可能多。慢慢地,聚集在院外、府內的眾人開始發出了不和諧的聲音,甚至連不得體的罵聲都出現了,嘉王府內的侍衛別無他法,這聚集的人潮實在是太多太擠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個轉折,或是嘉王出面解決,或是太子親自露面,總之,這樣的情況不可能會長久……

  但嘉王為何不在第一時間到來平定此番騷動?

  無奈自葉修離開音知軒後,他仿若風中殘燭一般,被其餘人等獨留下來的他感到了被邊緣化的空虛寂寞,縱使後來他也趕到了湖邊,也無法消除他心中的那股失落感,湖中起舞的那人所吹響的曲子是滿載著情感的樂聲,那勾魂攝魄的身影所呈現的一切,從來都不會是外人所能看清的事物。

  但從中所能看見的迭起,是謂為生命的脈動。

  為誰而情動,為誰而愁緒,為誰而落淚,為誰,而傾醉今宵。

  王,又為誰而執念?

  他們相識了那墜入塵網的龍,他纏綿於紅塵間所掀起的塵煙,讓他們迷了眼,動了君情。

  嘉王看著一切的發生,一直到夜間歸於平靜,心中的那股躍動卻不曾安分下來。他並無那樣可以傾盡身心眷戀的存在,所以羨慕,所以失落,心情被攪拌得極其複雜,五味雜陳得讓他思緒不得清晰。但那人所掀起的驚艷,卻讓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父親還未逝世之前,曾於府內發生過的事。
  
  當今皇上在從前曾來拜訪過嘉王府幾次,為的就是與老嘉王決出當時其餘三王該何去何從,天下當時還未如此安定,老邁的三王掌理得實在不怎麼樣,其中更有起軍叛亂之圖的人,這讓皇上十分不得心安,老嘉王身為皇室一直以來備受信任的忠臣,自然成了皇上那段時間的左右手之一。

  雖只有幾次,但當時已經不小的邱嘉記憶力自然發育成全,他甚至還記得有一轎子是從後門入府,直達前院。但其中究竟坐著的是誰,他從未知曉,但從一些隻言片語間他亦有所推斷,想來是皇帝的子嗣,當今皇子。

  但是,為何從來都不曾見過他的容顏呢?

  身為年紀相仿的嘉王世子,他不止一次想要結識未來的太子——或者該說,未來的皇帝。

  但他想盡辦法,只要皇子還在前院的時間裡,前院是絕對不會開放入內的,就算他將會是不久後的嘉王也無法放行。於是他開始想其他的法子,但王世子又哪來那麼多鬼點子?最終他也只想出了簡單粗暴但絕對有效的方法:翻墻。

  在錯開了與衛兵巡視的時間後,他很輕鬆地就凌空飛躍圍墻而後落下,早有武功底子的嘉王世子在這點事上自然得心應手,而之後在尋找皇子的過程中他也十分地謹慎,最終,在一間房間外聞見房裡傳來了樂聲。

  異常敏感的聽覺立即就分辨出了那是《夜闌》的旋律,但很快他又皺起眉頭,是誰在吹奏?為何《夜闌》的旋律中會有《慕子樓》和《宮廷漫步》的旋律摻雜其中?不,並非摻雜,而是混搭在一起!

  他聽著三曲不同的曲子奇妙地融合為一首曲子,其中甚至能夠感受到吹簫人扎實的音樂底子,丹田運力的嫻熟程度亦可和武者相比較,這發現讓他十分震驚。

  究竟是誰?

  那瞬間他的腦海裡僅剩下這個疑問,但不等他湊前去看個究竟,他敏銳的聽覺便捕捉到了有腳步聲往這裡靠近,並且距離相當近了,心下頓時大驚,他這才發現因為聽得太過入迷,連已經算好的時間都已經忘了,他再不走,可能就會被訓練有素的衛兵們給逮個正著。

  他閃入一旁的遮蔽物旁,矮下身子謹慎地移動著,眼神不住往那扇半開的窗戶上瞧,卻怎麼也看不到裡頭的人,再之後,因為皇上那次很快就談妥了,於是待王世子欲再次入內時,他們已經準備啟程了,那個時刻,守衛是最密不透風的。
  
  而那一次,是皇上最後一次踏入嘉王府。

  如今時隔十年多之久,嘉王在驚艷於葉修舞曲之中的神韻時,同時也在心情逐漸平復下來時想起了曾經那麼一件事。

  他就是當年同時吹響三曲的有才之人。

  “唉……”從來都不具備舞曲天賦,但天生就很喜歡這類技藝的嘉王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心中的失落感並未持續太久,他坐在屋頂上,吹拂著夜風,難得拿出了很久都未再使用的煙桿,緩緩吐出了白色輕煙,白煙在黑夜中散開,朦朧了視線。他常常都會感到沮喪,就算已然認清事實,但當事實再一次殘酷地與他拉開距離時,他還是免不了受到了又一次的打擊。

  “太子……是嗎?”嘉王看著不遠處的前院那邊源源不絕的騷動聲,他想起了之前初次相識“柳輕”時的情況,今夜所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太震撼,利用了他的“柳輕”、始終罔顧己願但對真太子相當癡情的三王、對自己毫無交代的皇子、以及,微草一族族長的侵入。這一切足夠讓他這個府主發表太多太多的不滿,但生性向來就猶如舞曲那般感性的嘉王,在混亂間,苦笑著包容了這一切。

  這一切全因那人而起,那攜帶著喻王府玉珮出現,並悄然從後門入府的人。

  他徹底打聽了葉修的入府的經過,並且從各方面收集到了許多人都不會去在意的細節,通過小小的細節描繪出來的,是一幅環繞著那名攜帶紅紗的男子所掀起的風花雪月。

  啪嗒,腳步聲驟然從身後響起。

  嘉王怔了怔,收起了手中的煙桿,他站起轉身,一臉認真地對面前的人欠身道:“臣拜見皇子,皇子遠道而來,邱某尚且不知,有失遠禮,還請見諒。”

  “無所謂了。”葉秋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他此刻的情緒,嘉王抬頭,看著面前的皇子。

  “邱某冒犯了。”嘉王說,他轉頭望去前院,笑問:“皇子殿下,此刻你眼中所見,又是如何一番景象?”
  
  “嗯?”葉秋愣,不解其意。

  “皇子你尋兄的這段期間,春來秋去又過去幾季了?”嘉王沒有等待葉秋回應,繼續接著道,“太子在江湖中遊走,又用去了多少歲月?”

  “……你此話何意?”葉秋皺眉。

  “無有冒犯,但是,皇子你看……”嘉王苦笑著,望向前院說:“他們所欲相見的太子,與‘他們’所欲觸及的太子,是否為同一人?皇子殿下,臣甚感好奇,你眼中所見,又是誰?”

  嘉王言下之意,是如葉秋曾經感受到的,葉修在與他截然不同的年華裡,建立起的另一片天下。

  一片只屬於他的天下。

  “真是了不起的太子。”嘉王說話間神情流露出黯然,他對葉秋再一次欠身,退了下去。葉秋在他身後望著他奔向前院,這下,那邊的騷動終於逐漸平息下來,然而葉秋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屋頂上,表情似是對嘉王所說的話不以為然,躍下屋簷的時候,他就見到站在一旁的太子親衛隊們正打量著他。

  “皇子殿下的身手看來大爆發了啊!”一名衛兵笑道。

  “連番幾次穩妥地踩上高處,沒晃身亦無運氣不足,是大爆發。”另一名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的衛兵也點點頭欣慰道。

  “閉嘴!”葉秋對這幫總愛調侃自己的親衛隊感到深深的無奈,看來真不愧是葉修訓出來的啊!猶記得當他要求這隊人幫他鍛煉一下武藝時,那一個個神情真是回想起來都足夠讓他鬱悶一整年了。

  “小點呢?”葉秋自打下來後就四下尋找著,他記得他曾吩咐過這幾人要去把那隻擅自飛去的蒼鷹喚回來,但怎麼連個鷹嘯都沒聞見?

  “到太子居於的靜苑守夜去了,咱們沒能進去,似乎有人在那之後給畫上了符咒。”一直不說話的親衛隊隊長此刻說道,眼裡有著淡淡的擔憂,他而後又對葉秋道:“皇子殿下,您到那究竟做了什麼?”

  不久前,待他們趕到靜苑的時候,就見葉秋已然在回去的路上走著,似乎是在趕到靜苑的時候已經將靈力給耗盡了。那一刻,他們看見了葉秋手上已被止血的血痕,這讓他們大驚,深以為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傷了皇子,縱使他們的身份是太子的親衛隊,但這麼多來以來的相處,早已經將葉秋也視為重要的守護對象。

  然而葉秋卻只輕描淡寫了一下葉修的情況,之後就讓他們離開了那附近,具體情況究竟如何他們依然一頭霧水,那血痕又從何而來,看這情況準是和太子撇不開關係,但若追問下去那得逾矩了,於是他們保持緘默,但這並非表示他們不關心。

  “都說了,只是看一下,這傷痕反正很快就好了,你們也別在意了。”葉秋晃了晃那已經被包扎起來的手腕,如此說道。但他何嘗又不曉得這些人的關切,但他不願說出來,皇兄弟之間……不該是這樣的關係。

  親衛隊了然地輕輕點了點頭,既然葉秋堅持到這份上了,那麼也不能死纏爛打地追問下去,總之,沒事就好。親衛隊隊長緊繃的神情微微放鬆下來,他微笑道:“方才嘉王所言,我等亦略有聞見,他所說的,也都屬實。但太子仍是太子,唯有這點不會有所改變。”
 
  “我知道。”葉秋聳聳肩,對親衛隊隊長話中的安慰感到無可奈何,他笑了笑,仰天望向夜空那輪皎潔明月,腦海裡浮現了葉修那已經模糊不清的稚嫩面容,那是永遠烙印於記憶裡的他,縱使滄海桑田,他眼中所注視的,永遠都會是那個曾經陪伴過他一段歲月的葉修。

  縱使他已然不再是他熟悉中的那個人。

  但他仍舊是他,他與他,擁有相同的面容,擁有相同的血脈,唯有,不一樣的世界。

  “即熟悉,又陌生的人。”葉秋說著打了個呵欠,揮了揮手對他們道:“不管他了,我們先去睡吧。”

  好幾人面面相覷,皇子殿下這是在迴避太子的話題嗎?但這一路下來,也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疲勞,聽見可以歇息了,許多人紛紛都歡呼起來,葉秋和親衛隊隊長對視一眼,露出微笑,先行邁步走了。

  隊長跟了上去,他也看了看那輪明月。

  皎月美歸美,但那即熟悉,又陌生的距離,真讓人發愁。

  在其他三王的住處裡,燈火仍舊亮著,主人若不睡下,下人們也不敢休息,今夜同樣是忙碌的一天,許多疲憊的人都不解,為何他們的王還不願熄燈歇息。

  喻王府一行的院落裡,黃少天在寬敞的院子裡一刻不停地揮動手中長劍,劍光劃破空氣,發出了無數的破空聲,但許多懂得門道的人都發現了,黃少天所行走的步法已經重複了不曉得第幾遍,但他看似還未滿意,又一次結束後,新一輪同樣的步法再次步出。

  已經有人悄悄地發出了哀嚎,這樣下去,該不會黃少天要練一整晚的劍吧?反正這門步法所消耗的體力不多,依照黃少天的身體素質說不定真能撐一段時間,好在這樣的事終究沒有發生,在黃少天踏出第二步的時候,喻王出現了。

  “免禮,今天都辛苦了,大家先休息吧。”喻文州笑了笑,讓在場大部分的下人都離開了,只餘下幾個看守此處的衛兵。

  “少天,你也早點睡吧。”喻文州皺了皺眉,對終於停下來並正擦拭汗水的人勸解道。然而黃少天卻搖了搖頭,露出一副很困擾的模樣,“睡不著啊!我說今晚發生的事也太多了吧?一閉上眼就全都想起來了,想睡都睡不著,這都啥事啊!”

  “心情很亂吧?”喻文州笑了,他一邊帶著黃少天離開院落,一邊對好友道:“我想,他也曾經亂了心緒。”

  “嗯?”對喻文州這莫名其妙的一句感到突然,黃少天愣住,這讓他忽然想起喻文州之前第一個衝上去接住葉修的畫面,立即脫口問道:“話說為什麼你當時能夠那麼快就反應過來?我看王傑希那傢伙都才剛踏出一步距離呢!”

  喻文州呵呵笑了一聲,說道:“還記得剛來嘉州那時,我們看了他的那曲《江湖殤》,不是還覺得有種很怪的感覺嗎?”

  如此一說,黃少天便想起了當時那令人忍不住被勾去神魄的那雙眼,以及後來那與尋常的他不符的親暱舉動,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似乎聯想到了什麼,“我去!怎麼當時沒注意到!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露出了很多不對勁啊,看來是想避開我們回到王傑希那去,幸好把他給拐來了……欸不對,那之後為什麼又察覺不到他當時的那種感覺了?該不會他自己也發現了吧這什麼人啊,不都連標記都發作了嗎那傢伙逞什麼強啊!呃等等這和你當時第一個衝上去有什麼關係?”

  好不容易將重點給扯回來,喻文州笑著說道:“就像你所說的那樣,不僅僅是那天就有所顯露的不對勁,那之後他亦有許多令人不解的舉動,然而當迴避的目的被知曉,標記被曝露,他卻選擇了讓這場追逐落下句點,他本該可以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離開,為什麼?”

  “他不是那樣的人。”黃少天立即斬釘截鐵地道,而後繼續沒說完的話:“他已經沒有離開的理由,為什麼他要離開?他迴避我們,因為他是太子,然而他卻從未做過太子該做的事,他離開了皇宮,並選擇了遊蕩江湖,這說明他與我們的立場是不一樣的,如有這樣的身份,與我們扯上關係的確沒有必要,因為這帶來的影響太過複雜。而且他仍有王傑希,他……幹幹幹這說得我真不甘心!是啊,他還有王傑希!還有那標記的依託!”

  喻文州聞言苦笑,他點了點頭,道:“沒錯,所以當太子的身份、微草的標記都曝露的時候,這件事不論如何都不會善終,隱藏自己、迴避我們的目的都沒有了,那他為何還走?他的離開,是因為深藏了太多眷戀。”

  “……那麼,要是他不是為了解救蘇沐橙而留下來的話,他或許早該和王傑希一塊離開了?”黃少天忽然想到,葉修本該能早早就一走了之,但那一晚,皇子以太子的名義下達了封府令,而那一晚,韓文清曾到過葉修的住處,雖不知曉他倆到底發生了何事,但如若韓文清也曾撩起葉修那標記的反應,那麼標記的失控,或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那既是說,葉修的武力在那時已然開始有所削減,但他仍不疾不徐地在府內遊逛著,或許正因為,就算他自身無法全身而解地闖出嘉王府,他亦有其他方法脫身。

  但就在他於府內晃蕩之時,他發現了蘇沐橙。

  這讓他起了留下來的想法,至少,至少他會待到將蘇沐橙救出來為止。但那隨王傑希一同來到王府的,卻是他一直在迴避的人馬。

  於是,與王傑希一同離開,之後再另尋他法救回蘇沐橙;或救下蘇沐橙,與葉秋相見,並讓失控的標記曝露,他究竟該如何做出選擇?
  
  答案呼之欲出。
  
  “今次若無蘇沐橙,他或許真就離開了……但是這一切終究是我們的猜測,他在意識到自己終究逃不過之後,或許也理解了這樣反復迴避到底不會帶來不一樣的結局,也或者他早預見了這樣的結局,只不過想要這樣一鬧罷了。”喻文州對黃少天道,口裡的無可奈何,印證了他對另一個可能性所抱持的真實性,畢竟那一身有備而來的舞衣,以及那一場劍舞和湖中舞曲,怎麼看也不似即興表演。

  “然後?然後呢?然後他就那樣理所當然地對我們……坦白?”黃少天訝然,隨即又馬上堅信起了自己的猜測,“那傢伙的話,總覺得不會意外啊,他都在想些什麼啊?”這心都起起伏伏的,是甜是苦,全在他一念之間。

  “可能還有其他的想法吧?這我可不曉得了。”葉修的所作所為決斷而又大膽,喻文州自認為自己到底還是無法如此放手一搏,因為考慮到各種因素而言,葉修那樣的作法,若非擁有絕對的信心完成那一系列的行動,那成功率實在太冒險。但他所擁有的信心看來是如此強大,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他人無法捉摸他那飄渺的心思,但他卻理解他們,他知道以什麼樣的方法能夠讓他們接受他欲傳達的信息,僅僅是因為一直以來他們都是追逐者,所以這步停,沒人會不願止步。

  但他終究比他人更早、更準確地察覺到了葉修的心意,他貪戀於他的視線,所以他總是下意識讓自己不放過任何一次能夠注視他的機會,而他從機會之中,尋找機會。
  
  縱使其中有過許多曲折,但是機會,終究是看見了。

  他可也是,從不會放過機會的人。
  


 


  悠悠長夜,微風吹拂過無數人間燭火,最終,熄於幻夢之間。

  隔日,晨曦初升,黃鶯鳥悅耳的啼叫聲與悠揚柔美的晨間樂曲一同為嘉王府迎來了嘉王壽宴的最後一日。許多賓客逢一起床就見嘉王府上下透著一種莫名的忙碌,明明今日除了酒席仍舊持續開放之外,晨間並無特備節目,但嘉王府的侍者們卻無顯露出那種可以稍作歇息的氣氛。

  “難不成是侍奉著太子?”有人如此猜測。

  “聽說第三日夜晚嘉王將會獻上府中最好的舞曲,說不定是為此做準備呢?”也有人想起了宴席第三日的節目,正期待著。

  “對了,會不會是昨夜在湖那邊發生的……”

  “閉嘴!”有人警告道,“嘉王不讓咱說,隔墻有耳,在這,你還是盡快忘了那事吧!”

  就這樣,早晨間的逐漸漫開了各種各樣的閒談聲,有的賓客陸續而來,漸漸地在嘉王府掀起又一番熱鬧,但經過兩夜狂歡,也有許多賓客早已醉倒或累倒,並打算在這無所事事的早晨睡至日上三竿。涼快的早晨裡,賓客不多不少地又聚在一起,帶了點最後一日的冷清,以及掀起那最高狂瀾前的平靜。

  但這裡的眾人皆不曉得,嘉王府真正忙碌於的事,究竟為何。

  “給太子送去了飯食嗎?”嘉王確認著。

  “給三王打了招呼嗎?他們心情如何?”嘉王再次確認著。

  “給靜苑那邊送去飯食和打了招呼嗎?啊?進不去?那罷了……”

  身為壽宴的主角,嘉王此刻卻淪落在此侍奉著府上的這幾位大爺,他也沒睡多久,昨夜又被懲罰性地灌了酒,此刻頭疼得緊,卻不忘招待昨日在他府中掀起風雨的幾人。他身穿素色衣裳,一點也無喜色的氣息,在洗漱之後,他仍未換下衣裳,而在確認了那幾人的狀況都良好之後,他深深地放下心來,並來到他所處房間最顯眼的地方——老嘉王的靈堂。

  “父王……”嘉王深深地俯身一拜,在抬起頭之後,忍不住露出了苦笑,“兒來給您請安了。父王,您可知道,昨日啊……”

  寧靜的晨間迴蕩著黃鶯鳥的叫聲,清靜而悠閒。仿佛一夜間就將所有綿綿細雨般的愁緒掃去,睜開雙眼的瞬間,唯有晨光熹微。

  而在遠處的靜苑同樣迎來了幽靜而安寧的早晨,蘇沐橙在靜苑裡的另一間房間醒來後,就見門外早已大亮,昨夜等著等著就睡下去了,此刻心中第一時間就掛念起葉修,她快速地洗漱穿戴,而待她打開門扉的那一瞬間,卻愣在了原地。

  “起來了?”正做著敲門狀的王傑希手上捧著一竹籃子,上頭蓋著一層白布,裡頭想來是今天的早飯,沒想到正好與蘇沐橙撞一塊,他也就放下了欲敲門的手,將那竹籃子交給了她。蘇沐橙心中唸著葉修,卻也沒忘了該有的禮儀,她露出微笑收下了那竹籃子,“謝謝你,但我想先去看看他。”

  “嗯,在房間裡。”王傑希點了點頭,深以為然,他帶著蘇沐橙穿過那種有一棵桃樹的院落,來到了葉修的房門前,但欲推開之前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轉頭,說道:“對了,葉修他還不能吃飯,所以妳手上那碗可不能餵他。”

  “好。”聞言,蘇沐橙反而更擔心了,迫切地想要看看他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王傑希看了一眼蘇沐橙擔憂的神情,沒說什麼,而推門瞬間,就見身旁立即竄過一身影,很快就朝葉修的床邊奔去。他在著急的蘇沐橙身後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在關上門之後,他也來到了葉修的床邊。

  床上的葉修仍舊睡著,臉上有著少許疲態,但膚色不似以往那般蒼白,這會兒,已經多了些許紅潤之色。蘇沐橙就那樣看著、感知著,確定那人真的沒什麼事後才終於鬆了口氣。

  “嗯,他沒事,只是需要再休息一會兒。”王傑希見蘇沐橙已然放下心來,便開口道:“我想,我必須說一聲,昨晚我們做了那滴血為契的方法,所以他現在的身體正逐漸地調理中,照古書所言,會愈來愈好的。”

  “嗯?!”蘇沐橙聞言露出了訝異的神情,看了看一臉理所當然的王傑希,再看了沉睡著的葉修好一會兒,似是在消化這段話,而後才開口道:“你們還真亂來了啊!”

  聽著她的語氣裡並無不愉快,王傑希那不似面上那般平靜的心總算鬆了口氣,而後他就聽見蘇沐橙笑了一聲,說道:“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們作這行為是亂來,而是你們這決定,可不是亂來嗎?”

  “哦,怎麼說?”王傑希略感意外,看這反應,蘇沐橙看來並不怎麼介意那冒著風險的滴血為契,反而是對他們願意進行這一方式感到不可思議,但這決定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咦,你也不知道啊。”蘇沐橙眨了眨眼,神情看起來也並未多麼訝異,只像是知道了一件未確認的事而作了一句普通的回應,她微微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王傑希一眼,而後自顧自點了點頭,說了句:“嗯,原來如此。”

  王傑希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無論是自己的態度,還是昨晚的決定,他雖覺得是冒險了,但一切並無不妥,所以他困惑,他不理解蘇沐橙言語之中的那句亂來之意。

  “他是否提出過滴血為契一事與他們共享?”蘇沐橙輕笑著問。

  “是有這事。”王傑希點點頭,而後他又聽見蘇沐橙問道:“那你的反應是?”

  “並不讚同。”王傑希說完,愣了愣,蘇沐橙說這話,似乎別有用意。

  “那便是了,你與他早獨處慣了,自然無法答應,通過妥協,你倆才達成共識。但這事豈是如此便不了了之?”蘇沐橙說話間透出一股無奈,她伸出手摸上葉修的髮絲間,眼眸低垂,輕聲道:“他是這麼說的,你本該可以放開他。”

  可天下為家,唯情縈懷,他放不下,而他,放不開。

  “這事,其他人也是相同的。”蘇沐橙繼續道,“這滴血為契,最不可思議的,並非他接受了你們,而是,你們接受了這樣的他。這決定,對你們而言難道不是亂來嗎?”

  滴血為契,浴血終生。

  這是相守一生的承諾。

  他們若欲拒絕,那並無不妥,但若應承,那是一世的事。

  於是王傑希的那般理所當然,成了胡來之意,他們的應允,自然讓蘇沐橙大感不可思議。

  王傑希聞言後愣了愣,道:“那是情況所逼。”

  但若細心去回想,昨晚的那個狀態,實在是再無其他方法了嗎?說完那句話後,王傑希忍不住自問。
  
  “難道不是為了他?”蘇沐橙歪了歪頭,輕笑問。

  即使她不曉得昨夜的經過,但她知曉那滴血為契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本以為,這事得以後才會發生,畢竟如今怎麼看都不像是好時機,但怎料這幾人一夜間就顛覆了她的認知,這些人的決心,似乎在不知覺間變得更加堅定了。

 不論在任何情況下發生,結局終究指向同一結果,是最終相守,或剎那訣別。

  他們只有那樣的選擇,所以昨夜那刻不容緩的時刻,明明該先將那失控的標記安撫下來,怎就讓他們為此決定了這一大事呢?蘇沐橙不曉得將標記安撫下來需用何法子,所以也無法徹底猜測當時的情況,可如今他們的選擇,再無需讓她擔心。

  他應該很高興吧?蘇沐橙望向葉修,為他開心。

  或許他們不曾知曉,他於這事上,一直以來都很緊張。

 浴血終生的過程到底會遭遇什麼,他並不在乎,因為縱使再難承受,他亦會咬牙撐過去,這是他給予他們的決心與承諾。但他們將如何應對,他亦從來都無從知曉,可這些天來,似乎有哪裡改變了,事情順利得不可思議,不曉得這樣的結果,他是否曾經預見?

  不論如何,興許最愁心的部分已然過去。

  “太好了。”蘇沐橙一直都緊握著葉修的手,透過彼此間的接觸傳遞著溫暖,深感踏實。

  王傑希沉默地看著,經過蘇沐橙如此一番說辭,也終於察覺了什麼,此刻正盯著熟睡的葉修瞧,眼裡再次透出了之前看見皇室蒼鷹時的那般無奈,想來一切依然逃不過這人的牽引,而這一切,還是他們心甘情願的。

  忽然,緊閉的門扉被一陣怪風吹開,房內的人皆一驚,他們可都沒感知到有人靠近,況且若還運起了靈力,但他們本該察覺才對,來人究竟是誰?

  王傑希全神戒備地衝到門前,正欲從衣內抽出能夠出其不意應敵的裝備,畢竟來人如此蠻橫,怎麼想也覺得來者不善,誰知才剛來到門前,身後的蘇沐橙就忽然喊了一聲。

  “慢著!”她的語氣裡透出了一股興奮和著急。

  這種情緒顯然不該出現在不善者身上,來人這是認識的?王傑希應聲緩下腳步,但就在這一瞬間,眼前忽然被驟然撞至的黑影覆蓋,被突襲的臉上甚至還能感受到那東西的柔軟和其肌肉的結實,這感覺讓他整個愣在原地,這位“來人”該不會是——

  一聲凌厲鷹嘯如雷貫耳,眼前頓時豁然開朗,他立即轉身朝床頭看去,就見一隻大型鷹正落在葉修的枕畔,它撲騰著它那雙健壯的翅膀,面對沉睡著的葉修,卻是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他弟弟的皇室蒼鷹?”關上門後,王傑希一邊平靜地掃去他頭髮上的羽毛,一邊來到蘇沐橙的身旁。

  “呃,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是他們從小養的鷹,叫小點。”此刻的蘇沐橙臉上難掩興奮之情,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試圖撫摸那漂亮而巨大的鷹身,但小點一直在葉修枕邊撲騰著,站這也不是,站那也不是的樣子,從啄裡溢出的聲音似乎也透露著它正煩惱的情緒。而當蘇沐橙碰觸到它的時候,它雖嚇了一跳,卻沒立刻襲擊這人,似乎是才發現這房間還有其他人似的,它開心地朝蘇沐橙湊了過去。

  聽見這鷹的名字後愣了一會兒的王傑希此刻回過神來,見狀,略感奇怪,“它沒攻擊妳。”

  “嗯,他說如果是在他們兄弟倆附近的話,小點不會隨意攻擊人,不過它怎麼看起來很不自在?”蘇沐橙一邊撫摸著乖順的大鷹,一邊疑惑地觀察它的動作,就算是此刻,它也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王傑希也試圖湊前去仔細看看這孩子,但沒想到小點似乎還記得他,它弓起背,朝靠近的王傑希低嘯一聲,似是在警告什麼,這反應讓蘇沐橙十分訝異,小點本不該有此行為,於是她望向王傑希,問道:“你曾對它做過什麼嗎?”

  王傑希也坦然,他不覺得那是什麼秘密,“之前曾讓它送過一次信給葉秋。”

  蘇沐橙聞言一愣,“怎麼給?”

  “之前葉修說過喚來皇室蒼鷹的方法,我只是試了一下。”

  “哦,那個哨聲。”蘇沐橙點點頭,看來也有所耳聞,“那你送了什麼信?”雖說他給葉秋送了信,可看來他們並無交集,葉秋甚至不認得他,那他到底在“信”中做了什麼?

  但王傑希聞言卻是沉默了,他搖了搖頭,道:“不太重要了,我只是提醒他,進入嘉王府時別引起太大的注意,不過看來還是無法做到完美。”

  蘇沐橙一聽,樂了,嘻嘻笑道:“是想給他‘驚喜’嗎?”

  王傑希微笑著,無可奈何道:“有時候也想給他來個出其不意。”畢竟葉修或意外或驚訝的表情看多少次都無法滿足。

  “哎,我看它好像是想靠近他呢?”大鷹突然從蘇沐橙手下離開,似乎也對王傑希失了興趣,但此刻也終於看出來了它在懊惱何事,它踩上了葉修的被子,看起來好像很滿意這個位置,這樣一來它鋒利的腳爪就不會劃傷葉修,同時又能湊近這位久未見面的主人。

  對於這位置的發現它看來很是開心,它微傾身以啄輕蹭葉修的臉頰,低低的聲音就像是在為他擔憂,而後它在被單上又走了幾步,來到葉修腹部的位置時,忽然往下趴去,它輕輕地將頭枕在其上,似是要與之共眠。蘇沐橙見狀,不禁笑了出來,小點的體型真的很大,就那樣睡在葉修身上,實在是說不出來的怪異。

  “要不要把它抱下來呢?”蘇沐橙說著伸出了手,而王傑希忽然按下了她的手臂,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說道:“就讓它睡那吧。”

  蘇沐橙怔了怔,很快就理解了王傑希用意為何,她皺了皺眉,說道:“這樣他睡得不太好吧?”

  “不要緊,反正我也打算叫他醒來吃藥了,他依然睡不了多久。”王傑希很堅決的樣子。

  “好吧!”既然沒造成太大的影響,蘇沐橙也就放任小點睡那了,但轉身之前依然又憂心地望了一眼,這才湊到一旁的桌子旁用起今日的早點。王傑希看了下那隻大鷹,也轉身來到了蘇沐橙旁邊,拿起一本古書看了起來。

  “對了,那紅紗呢?”蘇沐橙左顧右望,忽然尋找起來,王傑希抬眼隔窗望去對面的浴房,道:“我清理了一下,掛裡頭的掛架上了。”

  “哦,謝謝。”蘇沐橙放心下來,沒說什麼,繼續埋頭吃去了。

  王傑希不明所以,但於紅紗一事葉修本身也並未對他述說過多,他也就自覺不再多問。

  晨間一直都很平靜,一直到早前放下的符失效,而嘉王府的使者入內請走王傑希為止。而那是不久之後的事。



----------------------------------------------------------


終於快到我腦洞的最gao chao部分了……雖說我的腦洞其實很簡單,簡單到我以為一兩萬字就能解決Q▽QQQ

中間的劇情簡直就是對我腦細胞而言大風大浪般的存在,現在就是風雨已過的平靜感覺,讓我們繼續迎向最後一晚吧╭( ・ㅂ・)و ̑̑謝謝米納桑~


對了之前一直忘了備註,因為近來學校一直在背,所以不自覺引用了不少,於此標明出處。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司馬遷《史記·陳涉世家》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李煜《相見歡》

亦於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屈原《離騷》

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劉勰《文心雕龍·知音》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秦觀《鶴橋仙》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李清照《一剪梅》


评论(18)
热度(105)
© 醉臥懷陽_看着天亮说晚安 | Powered by LOFTER